【2010 Venice】《害群之马》:意大利脱口秀版《飞越疯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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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 pecora nera (2010)
每届电影节主要竞赛单元最能聚焦影评人眼球的除了大师们的新作就是新人作品。今年的威尼斯大师们踪影不见,于是几位新人入围的作品引起了更多的关注,其中之一就有来自意大利本土的青年导演阿斯卡尼奥·切莱斯蒂尼(Ascanio Celestini)自编自导自演的喜剧片《害群之马》。

年轻导演阿斯卡尼奥·切莱斯蒂尼在意大利文化界算是个多面手,他不仅自编自导自己主持脱口秀节目,而且还创作诗歌和小说;在笔耕不辍之余他还参与导演戏剧,并且赢得了意大利多项戏剧奖项。最近几年,他对电影这种视觉艺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不仅参与了本土电影(意大利导演丹尼埃尔·卢凯蒂2007年的电影《我的兄弟是独生子》)的演出,还开始自编自导。电影《害群之马》其实本是导演自己脱口秀节目里一个段子,他曾经在舞台上向观众讲述了千百遍,但当有观众向他建议让他就这个故事写本书时,他产生了再创作的动力。不过在这个创作过程中,没有成型的小说最终成了他的故事片处女作。

或许是因为电影《害群之马》脱胎于脱口秀节目的缘故,导演阿斯卡尼奥在电影中继续保留了说段子的画外音方式对成年和童年两个时期的尼古拉成长过程进行了解说,而他厚实的文学创作底子也让电影中絮叨式的独白构建起了连接画外画内的主要内容。作为一个导演新手,难得可贵的是导演阿斯卡尼奥用于尝试新的叙述方式,不墨守陈规,这点倒很像是电影中的主人公尼古拉。

尼古拉自小就不愿意循规蹈矩安分守己,当学校里的老师对他彻底失去信心的时候,他却已经用奇思怪异天马行空的幻想企图征服一个爱慕以久的同班女孩,并因此骗她吃了一个蜘蛛。当这种完全依靠沉溺在自己的想象世界以此来达到逃避现实世界的努力最终让他害死了一个同伴,并且因此从小就住进了疯人院。他成了这个疯人院里所有病人中唯一的一个正常人。在这个故事里,尼古拉或多或少已经趋向了《飞越疯人院》里麦克默菲的角色。尽管他在疯人院里住了将近30年,并且逐渐适应了朝九晚五的作息规律,每天承担着去商场照单购物的任务,但他内心深处始终存在着一种抗拒墨守常规,抵制陈规戒律,这种反抗最终在一次求爱失败之后爆发出来……

作为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导演,阿斯卡尼奥难能可贵的是对于情节的设计。他将童年时期影响他成长的几件事情分块穿插到了成年生活中,尽管这种结构并不是导演独创的,但是导演能够将每处剪辑恰如其分得分拆,既能进行呼应,又能对成年生活状态进行一种合理的解释。而他在电影中的表演也极为传神,将尼古拉隐藏在疯人院种种规矩之下接受“合理安排”表面下一副不羁的野性也呼之欲出。与此同时,在周围世界格格不入的疯人院中,他的同伴阿斯卡尼奥看似痴呆却几乎句句珠玑。细心的读者应该会注意到,这就是导演自己的名字。于是彩蛋式的幽默也由此而生,一个是导演自己扮演的“害群之马”,一个是有着导演自己名字的唠叨不止幽默讽刺言语不断的“疯子”,两者却都循规蹈矩守在一个疯人院里。

想象力过于旺盛了,最终被这个社会所不容,最终被这个社会定义为“疯子”。少年尼古拉在住进疯人院之后,在成长过程中得开始纠结于如何安排橱柜的东西,他不仅学会了必须照单采购的规则,而且学会了整齐排列便于寻找的序列化。电影中一个场景特写,他站在橱柜前将东西反复得摆放了好几遍,是内心对失去秩序的恐慌?还是对这种貌似秩序的规矩存在的一个疑问?

疯人院里似乎也不仅仅全是疯人,一个疯人会自杀吗?导演在电影里用一个自杀的“疯子”对整个宗教和社会秩序进行了嘲讽和抨击。电影结束终场,他坐在最适合撞墙自杀的那张椅子上,望着之前曾经被用来自杀过的那堵墙,沉思了一番。导演最终还是采取了一种妥协的方法来处理这个结局,就此结束了电影,不太光明也不太黑暗,或许这样才会让尼古拉的沉思蔓延到观众的心中。

年轻导演阿斯卡尼奥·切莱斯蒂尼的处女作《害群之马》试图借用疯人院来嘲讽整个宗教社会的僵化和守旧。在这个大寓意下不管是小尼古拉的天真幻想还是成年尼古拉的醒悟挣扎都是一个代表符号,但是导演在这两者的形象塑造上始终少了一份力量,不知道是否是因为导演安排的结构过于复杂,讲述童年成长影响事件过多的缘故。两个尼古拉最终都很难撑起电影中笑中带泪的悲剧色彩。

tati

旅居丹麦,深度影迷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