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万·麦克格雷格:拒绝成年的90年代男孩

伊万·麦克格雷格 | ©Steve Schofield for The Guardian
伊万·麦克格雷格 | ©Steve Schofield for The Guardian

在《猜火车》(Trainspotting,1996)将他捧为明星的20年之后——这个90年代放纵的海报男孩——伊万·麦克格雷格(Ewan McGregor)还能再次成为雷登(Renton)吗?

最近,我在电影院内看到了《猜火车2》(T2:Trainspotting,2017)——新的《猜火车》电影预告片。整个房间爆发出欢呼声,也许你的兴奋不是精神错乱的。或许有很多人在这部电影上映前就否定了它,不过我有个感觉是你对这部电影的期待值与你如何度过你的90年代有关。《猜火车》,1996年的版本,是典型的90年代中期电影。就像绿洲(Oasis)和模糊乐队(Blur),像凯特·莫斯(Kate Moss)、爱之鸽和Firestarter(译注:神童乐队The Prodigy的电音代表作),它属于那个时代,捕捉了那个时代愤世嫉俗的、乐观的、享乐主义的心脏。尽管这个故事关于海洛因成瘾者,但这部电影让人想起了不同的药物:兴奋剂、致幻剂、摇头丸。药丸掉进马桶中真实的虚幻、突然戒毒的迷幻镜头;让人兴奋的、快速闪现的泡夜店和做爱的镜头;加上非凡的音乐:伊基·波普(Iggy Pop)、原始呐喊(Primal Scream)、Leftfield(译注:英国电音乐队)。《猜火车》涉水不浅,但并没有停航;它一直在移动,像一个长时的、聪明的波普视频。

你会觉得这些角色你已经认识了。贝格比(Begbie,罗伯特·卡莱尔 Robert Carlyle 饰演),以酒精做引、难以捉摸的精神病,《好家伙》(Goodfellas ,1990)中乔·佩西的苏格兰小镇版;土豆(Spud,艾文·布莱纳 Ewen Bremner 饰演):倒霉的、荒诞的、可爱的、海洛因瘾君子屌丝;性感的病仔(Sick Boy,约翰尼·李·米勒 Jonny Lee Miller 饰演),寻求任何他能得到的东西,大多是女人和毒品;以及雷登,伊万·麦克格雷格的角色,被海洛因纠缠的反英雄,一直在摆脱药物最后又陷了进去,对他的朋友们做着同样的事情,直到最后把他们抢劫一空(除了土豆)然后跑路。《猜火车》非凡的一点是,即使你多年没有再看过这部电影(我就没有),你依然记得定义了每个角色的那场戏。贝格比的那场戏是把一个啤酒瓶从肩后扔进一个拥挤的酒吧的那个定格;土豆的那场戏是他奇怪的工作面试(“我在别人的休闲中得到快乐”)以及难忘的床单穿越早餐桌这一幕。病仔,这帮天生的无赖里最无赖的一个,他的那场戏则是:舌头上贴着一粒摇头丸与女孩接吻。

Born Slippy by Underworld

雷登呢?雷登有太多。他在美丽的高地痛骂苏格兰:“我不恨英格兰人,他们只是傻逼。我们,在另一方面,被傻逼殖民。”还有撑在差点把他撞倒的汽车引擎盖上大笑的那场戏。从“苏格兰最糟厕所”里浮出来,宝贝似的把药片放在他手里的那场戏:“跳舞的!”当然,还有他的画外音:“选择生活,选择工作,选择事业……”

《猜火车》是90年代票房最高的英国电影之一。它让里面所有的演员都成了明星,不过麦克格雷格是最闪耀的那个。他和导演丹尼·博伊尔(Danny Boyle)之前就合作过一部电影,1995年的《浅坟》(Shallow Grave),之后他们又合作了一部,《标心者》(A Life Less Ordinary,1997)。不过当博伊尔和他的团队选择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Leonardo DiCaprio)作为他们下一部电影《海滩》(The Beach,2000)的主角后,麦克格雷格非常受伤,再也没有和博伊尔合作了。相反,他开始接触大制作,在《星球大战前传》(Star Wars)三部曲中饰演年轻欧比-旺·肯诺比(Obi-Wan Kenobi),与妮可·基德曼(Nicole Kidman)出演巴兹·鲁赫曼(Baz Luhrmann)的歌舞片《红磨坊》(Moulin Rouge!,2001),确定了他好莱坞明星的定位。

《猜火车》中麦克格雷格饰演的雷恩 | ©Sportsphoto/Allstar/Cinetext Collection
《猜火车》中麦克格雷格饰演的雷恩 | ©Sportsphoto/Allstar/Cinetext Collection

20年后,麦克格雷格住在洛杉矶,我和他在当地一个摄影师的工作室里相见。他到达和离开都是骑自己的摩托车,伴随着几乎没造成什么动静的骚乱(一个等待的粉丝,穿着《星球大战》的服装,在麦克格雷格发现他之前就被赶走了)。虽然他已经45岁了,看上去还是年轻,保持一个“随遇而安、让我们享受生活、未成年的”魅力。他带着恶作剧的笑容;很多明星带着态度,麦克格雷格带来乐趣。

我还没有看过这部新电影,当我们见面的时候,麦克格雷格也只看了一个粗剪版。不过主题似乎是怀旧和友谊。在预告片中,有很多相似场景让人回想到第一部:两个奔跑的瘦弱男孩,像原版中土豆和雷登的角色;地下世界(Underworld)的音乐在底下涌动;以及,再一次的,雷登突然对着一辆车大笑。当然,新电影不只是让所有的角色重新聚首,也召集了现实生活中的主角们:同样的演员、导演、制片人、编剧。这好像一个乐队在经历了多年的抨击后重聚,伴随着这种场合能带来的所有的谨慎和多愁善感。

“我觉得就像雷登回来了”,麦克格雷格说,“我有一种感觉是,‘靠,我从17岁以后就没有再住在苏格兰了!’我搬到伦敦读戏剧学校,每年回家,因为我的父母、我的兄弟和他的家庭都在那,我爱那儿,但我不住在那了,还有……我扮演过的所有苏格兰角色中,雷登是最苏格兰人的。然后我突然想到,‘操!如果我做不到呢?如果我已经不那么苏格兰了怎么办?’”

这部电影中,在阿姆斯特丹居住多年后,雷登回到了爱丁堡的利斯区。他躲避自己的过去和老朋友们20年了,现在不得不面对他们。从这方面及其他方面来说,它呼应着现实生活。在这部电影之前,麦克格雷格没有见过罗伯特·卡莱尔,“自从《猜火车》首映之后就没有见过,而且我不记得那次首映了,所以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在那见过他。”他和布莱纳合作过几次(《黑鹰坠落》Black Hawk Down,2001、《巨人捕手杰克》Jack The Giant Slayer,2013),他在2000年初创立了一个制作公司,约翰尼·李·米勒也参与其中。但麦克格雷格避开了博伊尔,他的制作人安德鲁·麦克唐纳(Andrew Macdonald)和编剧约翰·霍奇(John Hodge)多年。“多少年?十年,或者更长?很长一段时间。”

“丹尼是我的第一个导演,也是我最喜欢的导演,而且我……我爱上了他”

虽然他公开否认了,那时他太生气而不想去联系他。有一次,在伦敦苏荷区的联盟俱乐部发生了一次偶遇。麦克格雷格和一个年轻导演一起午餐,他们碰巧坐在博伊尔拒绝麦克格雷格出演《海滩》时的同一张桌子上。

“丹尼走了进来”,他说,“我脸都白了,我站起来走过去,丹尼说:‘噢天呐,你不会坐在那张桌子上吧?’这和撞见前任简直一模一样,因为这真的有点像,一段恋情。他是我的第一个导演,也是我最喜欢的导演,而且我……我爱上了他,就像,我真的很喜欢他。”

事情仍然很尴尬,虽然他们一直无意中撞见彼此。曾经,在2009年,他们从上海电影节乘同一班机长途飞行回来。头等舱里有四个人:麦克格雷格、他的妻子伊芙(Eve)、史蒂芬·戴德利(Stephen Daldry)和博伊尔。“戴德利关掉灯睡觉了,然后伊芙也关灯睡觉了,我就一直坐着,丹尼则在走道的另外一边开着灯。然后我在想,‘这就是我们谈论它,把问题全部解决的时刻。’几个小时过去了,我想,‘该死的只管去跟他说话,说点什么。’不过我始终无法离开我的座位。”

麦克格雷格 | ©Steve Schofield for The Guardian
麦克格雷格 | ©Steve Schofield for The Guardian

上海行之后很快,麦克格雷格被邀请在英国电影学院奖(Bafta)上为《贫民窟的百万富翁》(Slumdog Millionaire,2008)向博伊尔颁奖。他无视了准备好的台本——“一些废话:那些你本应该说的滑稽的事”——取而代之说出了发自内心的话。“关于我曾经是多么爱和他一起工作;我放眼望去看到片场里的他时,是多么的开心;我多么信任他;以及他如何指导我做出我最好的表演。然后我说,‘我不再和他一起工作之后,他拍了……’我列出了他的所有电影。我之前按时间顺序了解了它们。”

自那之后,事情就变好了,几年过去,在抵抗了多年之后,麦克格雷格终于觉得可以敞开去拍摄《猜火车2》了。他的不情愿也源自于他不像喜欢《猜火车》那样喜欢威尔士(Irvine Welsh)的第二本小说《色情文学》(Porno)。“我没有那种同样的感动,我不希望有任何东西玷污了这部电影,没有人想拍一部狗屁续集。《猜火车》是电影界的绿洲乐队,真正惊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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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6年,导演丹尼·博伊尔和麦克格雷格 | ©John Schults/Reuters

我在九十年代采访过麦克格雷格几次,真正打动我的是他的平实——对别人感兴趣,不论别人是什么身份;想要让每个人开心——以及他的自信,近乎神气的自信。这样的自信在演员身上通常是缺失的,他们往往需要别人的语言来感觉到处于控制之中。

“我有独自不自信的时刻,我猜”,他现在说,“谈到工作的部分,有一些伟大的时刻:‘噢靠,我做了什么,我做不到这事!’一个神经质和恐惧的时期。不过在我生命中所有的事里,我发现我是从来不会质疑我的工作的。我一直想要做这件事,我把一生的注意力都放在做一个演员和尝试变得擅长、享受这件事上,而且对此我有一种非常本能的方式。我没有受到折磨,我从来不做大量的准备工作,我不会坐在图书馆里或者做大量的脑力研究。我只要在那个当下,与其他演员一起在片场中,摄像机开始运转——这就是我爱它的地方,我相信它。所以……对此我很自信。”

麦克格雷格总是把自己投身表演的想法归功于他的叔叔,演员丹尼斯·劳森(Denis Lawson)。麦克格雷格在克里夫长大——一个靠近珀斯的保守小镇,他的父母在那当老师。劳森会偶尔出现,穿着瑟瑟作响的阿富汗大衣,不穿鞋,年轻的伊万也想要那样。所以他在完成了O级学业(译注:O-grades,一种已经终止的苏格兰中等教育资格)之后去了柯科迪技术学院学习戏剧;18岁时搬到伦敦就读市政厅音乐及戏剧学院。他住在伦敦巴比肯的基督教青年会旅社(现已关闭),旁边住着两个利物浦砖瓦匠。他每到周末就会听见他们房里各种女孩的声音,这已经足够可怕了,不过之后,“我听到有人的脑袋撞到墙上,她喊道,‘停下!’那个男人喊着,‘闭嘴!’所以我狠狠地敲了他们的门,而后来因为曾有过一次争吵,他们来敲打我的房门,我就不得不把我的房间反锁起来。”

做一个父亲、做一个丈夫、做一个演员和做一个酒鬼根本就是凑不到一起的。所以我戒酒了。

他搬到了斯尼亚斯卜区,在中央线(译注:伦敦最长的地铁线)很远的一端(“主干道上有牛,我不觉得我想象过那个样子”),然后又从这里搬到莱顿,一间非法租用的议会公寓。一天夜里,他坐在阳台上,有人在街上开得飞快然后撞到了墙上。两个人从残骸中爬了出来,从车顶望向对方然后突然一阵大笑,“就像《猜火车》,早于《猜火车》”。

之后,麦克格雷格在结束他的戏剧课程之前就找到了一份工作:主演丹尼斯·波特(Dennis Potter)导演的《衣领上的唇印》(Lipstick on your Collar,1993)。他的叔叔让他坐下来并向他解释一切:你的视线与摄影机的关系,注意你的站位,其他的人都在做什么以及为什么在做。然后,他把叔叔的车借了出来,把他所有的东西装上车带到了缙庭山上一个单人床的公寓中。“这是所有乱七八糟的事情开始的地方。”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是的,当你看到90年代的麦克格雷格,他总是在疯狂地做着他自己的事:喝酒喧闹、把每个人拉入他的圈子、一个纯粹的一个人的派对。“我爱那样。我的意思是,到了我不得不停止的时候,喝酒和每件事,因为我太喜欢它了,我喜欢到不想它结束的程度,所以我会在早上七点出现在各种地方,不认识周围的任何人,仅仅因为我有这种饥渴。一种出去浪的兴奋,一种愚蠢的青少年的兴奋,但是在一个20多岁男子的身体里。”

麦克格雷格和他的妻子伊芙、大女儿克拉拉 | ©Jamie McCarthy/Getty Images
麦克格雷格和他的妻子伊芙、大女儿克拉拉 | ©Jamie McCarthy/Getty Images

他在2000年拍完第二部《星球大战》之后戒了酒。他之前也尝试过,但没有成功,在澳大利亚拍摄《红磨坊》期间,“那是最黑暗的一段时间,真的。这是我参与过的最大制作和最棒的电影之一,不过我那时失控了。我不能处理好所有的事情,换句话说。做一个父亲、做一个丈夫、做一个演员和做一个酒鬼根本就是凑不到一起的,而唯一一件我准备好失去的就是喝酒。所以我戒酒了。”

你会想,如果他早一些戒掉酒精,是否他会将自己的制作公司—— Natural Nylon——运作起来。麦克格雷格在1997年的时候和他的演员朋友约翰尼·李·米勒、裘德·洛(Jude Law)、珊迪·弗罗斯特(Sadie Frost)、西恩·帕特维(Sean Pertwee)以及两个制片人戴蒙·布莱昂(Damon Bryant)和布拉德利·亚当斯(Bradley Adams)一起组建。他们拍了一部好电影,《诺拉》(Nora,2000),麦克格雷格饰演詹姆斯·乔伊斯(James Joyce),苏珊·林奇(Susan Lynch)饰演诺拉·巴纳克尔(Nora Barnacle),但仅此而已了。麦克格雷格在2002年离开公司,因为,他说:“没有人领到薪水,对别人来说我的行为也许是有点雷登式的,就那样离开了。我滚蛋了,然后公司慢慢解体。”

总之,之后,他成为了《星球大战》的一员。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工作,麦克格雷格发现“绿幕”表演很难——他不得不去想象整个宇宙!在前传第二部中,还得想象尤达大师和R2D2——他多次在采访中提到。现在,对明星来说签署一个不负面评价其参演的重要电影很正常;我听说这种法律问题都是由麦克格雷格早期对《星球大战》的评论引起的。不过他认为不是这样的,他主动停止了抨击《星球大战》,是因为意识到了这整个事情对年轻的粉丝来说多么重要。“你不会想告诉孩子们《星球大战》是没有乐趣的。”

虽然他喜欢大制作的壮阔风景(和钱),独立电影确是他自然的栖息地。两年前,他出演了《沙漠中的最后时日》(Last Days In The Desert,2015),“一部美丽的电影”,对他来说,一部分的美丽是电影在很紧张的五个星期内拍摄完成,总共12个剧组成员,在洛杉矶东南部的一个沙漠里。在更小制作的电影里,他觉得可以贡献更多。而且,我认为,他喜欢这种荒郊野外。麦克格雷格有轻度的漫游癖,他拍了几部旅行式的纪录片,包括和他朋友查理·布尔曼(Charley Boorman)的两次长途摩托旅行。他们打算自己去做,不过让一个电视公司参与了,他说:“因为会有其他人准备所有的签证,做所有的文书工作。”(这非常的麦克格雷格:寻找解决一个问题最有趣的方式。)“回头看”,他说,“这是逃离单调乏味工作的一种渴望。我已经拍了很多电影,也许比我现在拍的规模更大些,但感觉更缺少灵魂。它们更慢,需要更多的宣传,最后,我想,我对它们没有那么大兴趣,所以第一次旅程是对此的解毒剂。”

麦克格雷格 | ©Steve Schofield for The Guardian
麦克格雷格 | ©Steve Schofield for The Guardian

他们瞒着妻子悄悄策划了这次长途旅行。他们一起用餐,然后他和布尔曼安静的在一个角落里看地图。“夜里晚些时候,因为她们喝了些酒,我说道,‘我想和查理做这件事,你们觉得呢?’她们说,‘好啊,无所谓。’所以这个想法算是混过去了。”

事实上,当我看这些记录片时,我想到了麦克格雷格的妻子,在家里陪着他们的女儿。伊芙在这个系列的后面出现,与他会面:一个揶揄的、美丽的法国女人,显然是很有自我的女人。他们在《卡瓦纳诉讼》(Kavanagh QC)相遇(她是一个电影制作设计师),1995年结婚,在伦敦住了很多年后于2008年搬到了洛杉矶。麦克格雷格出演了迈克尔·贝(Michael Bay)的《逃出克隆岛》(The Island,2005)之后腰包鼓了一些,他们在2005年买了一栋“1920年代的西班牙-加利福尼亚别墅”。有一段时间,他们把房子租出去了,“我对伦敦的爱发生了一些意外”,麦克格雷格说,“很多年来我一直是超级伦敦迷(Londonphile)——我认为这是世界上最好的城市——不过有些事崩塌了。当你在英国变得有名,就会有很多声音类似:‘你他妈以为你是谁?’然而我不觉得我是谁。这就变得很麻烦了,我意识到我很多时间都在低着头和戴着耳机快步走。”

他们只打算呆两年,不过现在差不多安定了,因为他们的大女儿克拉拉(Clara)在纽约上大学了,另外3个女儿都在洛杉矶上学。他很喜欢这样,因为骑摩托车,还因为“所有的学校都像《油脂》(Grease,1978)。”他甚至开始执导,去年接手了菲利普·诺伊斯(Phillip Noyce)放弃的改编自菲利普·罗斯(Philip Roth)小说的《美国牧歌》(American Pastoral,2016)。

麦克格雷格工作非常努力,甚至是他不喜欢的宣传工作——“紧接而来的是巨大的沮丧,因为你已经把所有贡献出来”——不过影片评论也不算好,大多数评论家认为为了一个中年危机默守陈规的刻画,这本书更大的主旨被削弱了。他喜欢做导演,而且仍在“微微发晕”,因为这部电影不像他希望的那样。(他不经常读关于他的报导,不过对此他觉得需要去读)。他喜欢拍摄更低保真的东西,不过,“我不知道……作为一个演员,在洛杉矶是非常残忍。你只是上一次成功的你,你知道我的意思吗?”

《猜火车2》中约翰尼·李·米勒和麦克格雷格 | ©Tristar Productions
《猜火车2》中约翰尼·李·米勒和麦克格雷格 | ©Tristar Productions

让我们回到《猜火车2》,合十祈祷,它会获得成功。就关系而言,它已经成功了,不仅因为博伊尔事件,而且麦克格雷格因此与米勒重归于好。米勒总是Natural Nylon中最安静的成员,他现在是一个父亲了,还是一个武术大师。他身体非常好,定期跑50及100英里的马拉松。(当他们在爱丁堡拍摄的时候,麦克格雷格会绕着亚瑟王座(山名)跑,米勒则会跑上山去。)“和约翰尼一起回来真是太好了”,麦克格雷格说。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这部电影使这变得更简单。“当雷恩回到病仔身边,他们之间有些东西又再次完整了。有一些我和约翰尼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镜头……很多东西都回来了。有一个镜头我不得不从椽上通过,这很像第一部电影中我从厕所里爬出来,只是这次是在我体内。剧本上不是这么写的,丹尼没说:‘像那样做’,它就那么发生了。这像是我与20年前做过的什么事直接发生了联系。这时常发生,因为雷登是我,我就是他。”

我们的采访结束后,我向威尔士发邮件询问《猜火车2》。他回复我原版电影是关于亲密友谊和他们如何帮助你找到你的属性,不过“最终压垮了你的个性,到了你不得不摆脱它的程度。”《猜火车2》是一个结果,是关于个性如何摧毁人和社会的。“使我们的自恋到达了精神疾病的程度,这使我们找出那些旧的关系并重新投入其中。”这是一部关于“回首90年代消逝的青春和虚耗的乐观主义”的电影。然后他们对此惊奇:噢,上帝——发生了什么?

在完成了《猜火车2》的拍摄之后不久,麦克格雷格告诉我他看了绿洲乐队的纪录片《超音速》(Supersonic,2016)。“它太棒了,我无法描述,我后来非常沮丧,因为我是绿洲的超级粉丝。就像,荒唐的,一个小男生般的狂热,可我已经是一个父亲了,你知道吗?很尴尬。看这部电影时,我非常想要回到过去。只想要出去度过快乐的时光,成为我们脑海中90年代的一部分。我记得《猜火车》刚上映时,我在科克郡的旷野上看电台司令(Radiohead)的演出,感觉到了自己身处其中……话说回来,我爱那部纪录片。我的意思是,我爱它我也恨它,因为它让我非常悲伤同时又让我非常快乐。”

怀旧就是这样,我说。

“是的”,他说,“时间流逝,逝去的不会重现——但它改变了我们全部的存在。”


| 翻译:大树懒
| 校对:潜行者
| 原文作者:Miranda Sawy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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