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莫多瓦戛纳访谈:颜色的诗人,自由女性的描绘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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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审团主席Pedro Almodóvar|PR

在《关于我母亲的一切》(1999年戛纳最佳导演)、《不良教育》(2004年戛纳开幕片)、《回归》(2006年戛纳最佳剧本)、《破碎的拥抱》 (2009年提名金棕榈)、《吾栖之肤》 (2011年提名金棕榈)、《胡丽叶塔》 (2016年提名金棕榈)6部参赛片之后,阿莫多瓦在乔治·米勒和简·坎皮恩之后,成为第70届戛纳国际电影节的主竞赛单元评委会主席。

他是颜色的诗人,自由女性的描绘者,下面就是这位大师级西班牙导演的访谈。


担任主竞赛单元的评委会主席,对你来说有多重要,你是如何为此做准备的?

这是一个巨大的荣誉。戛纳崇尚艺术电影,不管是作为观众还是导演,这一点对我来说都非常重要。我每周至少去电影院两次,但主要是为了享受,而不是为了评判一个电影的好坏。

来到这里,我就必须要做评判了,而且是非常主观的评判,因为为我喜欢的电影呐喊助威,是我能做的最棒的事儿。但我也会对其他八位评委的意见非常开放包容,如果我和他们的意见不一致,我希望他们来努力说服我。发现真正优秀的作品是我和他们共同的责任。

至于说准备,过去两个星期,我试图睡得好一些,当然也有很多其它的工作要做:为了让我的西装变得合身,我不能长胖,这样我来戛纳时就可以穿上。

我是一个口味很杂的观影者,比如说去年吧,我喜欢帕布罗·拉雷恩的《追捕聂鲁达》和《第一夫人》,也喜欢《爱乐之城》,从理论上讲,它们是完全不同的极端。去年我最喜欢的电影是《托尼·厄德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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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2年的戛纳评审团,包括主席德帕迪约(左二)、杰米·李·柯蒂斯(左三)和阿莫多瓦(右三)|PR

1992年你是主竞赛单元的评委之一,那一年的主席是杰拉尔·德帕迪约,那段经历给你留下了什么记忆呢?

我记得的是那些人,是和塞奇·图比亚纳的友谊和我们关于特吕弗的谈话,以及我们和伟大的电影摄影师卡洛·迪帕尔玛关于安东尼奥尼的讨论。在我看来,安东尼奥尼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导演。我的朋友杰米·李·柯蒂斯总是在笑。当然,最记忆犹新的是杰拉尔·德帕迪约,一个充满了自由精神、高度欢乐,彻底反权威的评审团主席。

你1999年的电影《关于我母亲的一切》和2006年的《回归》都有获奖,关于两次颁奖礼你有什么记忆吗?

要说《关于我母亲的一切》,我记得出于纯粹的感激,我吻了舞台,这既是一时即兴发挥,同时也是一种模仿,因为我曾经见过教皇约翰·保罗二世做过同样的事情,倒不是因为我有多喜欢教皇,而是喜欢这种肢体语言的亲密感:跪下来,在一个为你张开双臂的地方亲吻大地。

对于《回归》我感受又不同,我看着我的五个女演员一起上台,整个过程我都在忍住我的眼泪不要流出来。我想有些记者会认为那是因为我没有得金棕榈奖而非常失望,但他们完全错了。看着她们走上领奖台是我关于戛纳最真切的感动时刻。

你有很多著名的事儿,其中之一就是创造了“阿莫多瓦女郎”团,如果从全世界挑演员,还有谁会成为阿莫多瓦女郎(以及安东尼奥·班德拉斯)呢?

随便一想就会立刻有两个人进入我的脑海,莉娜·邓纳姆和艾米·舒默简直天生就适合和我一起工作。我也喜欢瓦莱里娅·布诺尼-泰特琪和凯瑟琳·德纳芙,特别是现在的德纳芙,更适合我的电影。杰西卡·兰格和苏珊·萨兰登也非常好,我刚看了《宿敌》剧集,所以我了解她们俩。

然后就是两个我最喜欢的女演员贝蒂·戴维斯和琼·克劳馥,当然还有克里斯汀·斯科特·托马斯、朱丽叶·比诺什、伊莎贝尔·于佩尔……其他显而易见的选择会是瓦莱丽·勒梅西埃、杰西卡·查斯坦和凯特·布兰切特,她们可以出演40来岁的女人。然后我会想,达兹·莱姆波瑞娃没法再演祖母了(译注:该西班牙女演员已于去年去世),让人伤心,那马蒂·维拉龙嘉(她会说西班牙语吗?)会是一个完美的选择。

她们都是非常有勇气的女演员,表演起来没有框框,我想我会跟她们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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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莫多瓦和他的“《回归》五美人”|PR

除了她们之外,一个肢体上和安东尼奥·班德拉斯(如他在80年代的电影《捆着我,绑着我》和《欲望法则》展现出来的那样)很相似,甚至走路的样子也很像的演员是塔哈·拉希姆。和他一样疯狂和充满激情,但是是英国版的,则是杰克·奥康奈尔,因为他有和班德拉斯一样的凝视和饥渴。

汤姆·哈迪会表现出残忍的锐利、激情和真实感,奥斯卡·伊萨克和佩德罗·帕斯卡也能做到这一点。除了班德拉斯,圭洛姆·加里尼也可以完美演绎一个导演或者作家。 我还要提加斯帕德·尤利尔、路易·加瑞尔、文森特·卡索、和皮埃尔·德隆尚。

如果我要为萝西·德·帕尔马找一个兄弟的话,我会找皮埃尔·尼内,而本尼迪克特·康伯巴奇则适合在《不良教育》中演一个导演。

不过如果我活在一个不同的年代,“阿莫多瓦男郎”肯定还会包括阿兰·德龙、让-保罗·贝尔蒙多和米歇尔·皮寇利。

2017年的阿莫多瓦会喜欢扮演你电影中的哪个角色?

我实际上存在于我电影中的所有角色当中,但是我仍然会选择一个,那就是《关于我母亲的一切》中佩妮洛普·克鲁兹的儿子,后来他又被丝莉亚·洛芙领养。他一出生就染上了艾滋病,之后他的病好了,然后科学家们研究他的病例,希望能找到疫苗。

这个出生于1999年的婴儿现在会是17岁了。佩妮洛普·克鲁兹是他的生母(他遗传了她的大嘴巴)。丝莉亚·洛芙是他的养母,而他那有易装癖的养父则像一个姨母。他还有另外两个姨母,玛丽莎·佩雷德斯和她的情人。

被这么多女性环绕,他实在是一个幸运的男子,她们充满个性,充满乐趣。所以我会选择成为《关于我母亲的一切》中丝莉亚·洛芙臂膀中的这个婴儿。

最后一个问题,也是我两年前问萝西·德·帕尔马的问题,阿莫多瓦先生,Movid马德里新文化运动结束了吗?

不!Movida的精神仍然活在年轻人的心中,但是它不可能再像80年代那样了。那时候,我们庆祝一个民主的时代,Movida是我们恐惧消失后的结果——这在我们国家是一个新的事物,是各种自由绽放的产物。

80年代和如今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但是自由和创新的精神仍然鲜活。马德里还是那个马德里,但是它融入了更多欧洲的生活方式。Movida的马德里,我所热爱的马德里,仍然在那。在西贝莱斯广场,在广场中心,此时此刻就有一个醒目的“欢迎难民”的标语挂在那里。这是一个欢迎外来人的城市,它的夜晚总是充满无限生机!


|作者:Charlotte Pavard
|出处:电影节官方网站
|编译:霜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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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rlotte Pavard

法国戛纳国际电影节官方记者